《那先比丘經》釋160─少事少業或甜蜜的負擔

◎釋悟因

「業」這個字巴利文 KAMMA,在漢譯的音譯叫「羯磨」。在佛門做一件事也叫羯磨,如受戒羯磨、布薩羯磨、自恣羯磨。對出家人來說,做這些事能成就道業,稱為「成善羯磨」;如果犯了戒法要受治罰,稱為「治罪羯磨」。

有人說,做人何必這麼麻煩,為了做好事要做這個、那個,還去受戒給自己套繮繩,動輒得咎!佛家不是常勸人「少事少業少煩惱」嗎?

「少事少業」最好,一般有不少人是持著這樣的看法,畢竟人生不如意事已太多,誰不想活得快意些,誰還給自己惹麻煩?可不!買一棟房子就有一棟房子要處理的煩惱,房子壞了要修理,時不時要裝修,還得設想裝什麼樣式的燈,再搞個什麼玩意兒……。

有的人甚至說:最好不要有孩子;孩子小的時候要時時盯著,看他乖不乖、吃不吃飯,上學了還要盯著他的成績,成績要是比別人差那就更費心了……。

實話說,生養孩子是真的麻煩一堆,可他又想要孩子讓家裡添熱鬧!居士的實心話我聽著,不禁脫口而出回他:「你真真無聊透了。」我想說的是:「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?」如果你想擁有,就得承擔;如果不想擁有,何來麻煩一說!

「孩子」還小的時候,確實需要大人照看,方方面面的關愛與照顧,個中甘苦、酸甜苦辣,惟有當事人嘗盡。這裡面最動人心魄的是「受」,感受、感覺。只因看著那小小人兒一顰一笑,你就被牽動,感到無比歡愉、滿足。當孩子陪著你笑的時候,難道你都沒有感覺到喜悅?真的沒有嗎?還是忘了?

有一位美國的社會學者說,一個人的理念與想法會影響他的工作和工作態度。這話說得確實在理;不過,在佛家來說,你所有的行為、所有的作為,乃至喝一口水、泡一杯茶,在做的當下沒有通過你的心,你會伸手去拿杯子嗎?有的。通過你的心,你覺知你的感受是苦受或樂受,是悲痛或歡欣,你知道那裡邊的每個感受都是生命的觸動!

所以,無論選擇「少事少業」,或者選擇甜蜜的負擔一肩扛起,這一生的彩繪都掌握在我們的手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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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那先比丘經》釋159─一句話把「業」說清楚講明白

◎釋悟因

「業」,這個字在巴利語是 kamma,漢語音譯作羯磨,意譯是行為、行動、作用或功業,相關領域有業力、業果、業報、報應等意涵;又,由於業力的學說,而與「輪迴」的信念有密切關係。

「業」的思想在漢地佛教流傳頗廣,也被民間宗教、道教甚至新興宗教吸收;可是很多人聽到「因果」,似乎就心生不悅,想把耳朵塞起來,不想再聽。這是為什麼?什麼原因沒人說得上來。

其實,業的思想源於印度,核心思想是「因果報應」。因與果之間是定局、不容破格,這思想原型使人敬慎業因、業果;同時,也造成心理畏懼。釋迦牟尼佛生於印度,熟知文化對人心的影響,對此略作修正成為「緣起業說」。釋迦牟尼佛明白指出,「業果」是可以改變的;透過緣起造好因、造好緣,讓業果成熟的時間、質量變得不同,成為指引人向上向善,創造生命自主的活路。

中國有一句成語「人非聖賢,孰能無過」,勸人莫要為過去的過失而自甘墮落;這成語源自《左傳》「人誰無過,過而能改,善莫大焉。」釋迦牟尼佛「緣起業說」與《左傳》之說,有雷同之處,而有些不同;不只是因為有過失要改過向善,還要擴充思路、創造更多好因好緣,讓自己不再受囿於固有的思惟模式。

「業」,是一種行為,也是一種影響力。做過的行為,會成為一種影響力,影響我們的身心,這使得「業果」終究要傾向某種方向。明白這道理,同時了解「緣起業說」,我們就明白那「必然」並非不得不然。

因為,「因」與「果」之間有很多可能,有很多的「業」,家業、學業、道業、志業、產業、事業,有家國社會的、有個人的,在可能的範圍,我們可以創造各種業讓它們相互制衡。

以《那先比丘經》釋158「簡單的修鍊生活」一文為例,無論哪種「業」,每個業你都做得歡喜、發自內心,光是進行這簡單的修鍊,你未來的「業果」肯定不同。

不要說我沒把「業」說清楚。務必弄明白佛陀開示的「緣起業說」與印度的「業說」有何不同。弄明白就能將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,否則你所作的業可能只會帶來「累贅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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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那先比丘經》釋158─簡單的修鍊生活

◎釋悟因

學佛的修鍊其實很簡單,就在當下!在你內心的一轉念之間。

儘管世間很苦,但是,如果你有服務的機會,你就盡力去做;面對事情的時候,你有你的看法,你覺得這件事值得去做,你就歡喜地去做。這就是學佛的實踐。

學佛的修鍊,就在尋常日用之間,在你當下的一念之間,你想這麼做是值得的,你就做了,就在這當中完成你自己的心願、實踐你的所思所想。

學佛,不是另外設立一個場域或者另外抓取什麼。一般人不明白,以為學佛需要學習什麼課程、參加一長串的活動,這樣的奔赴只是讓自己疲於奔命、精疲力竭、分身乏術,最後坐地哀歎:不是說學佛能獲得清心自在嗎?怎麼越學越累!

當然,導致這樣的結局,是不明白一個簡單的道理:「佛學與學佛」二者需要並駕齊驅!只是,一般人的根性,比較傾向於被美妙佛學吸引,往往一頭熱地闖入,殊不知進入那領域如同投入浩渺雲煙,無窮無盡,望不到盡頭。所以初嘗佛學的美好打開眼界後,就要老老實實地、一步一腳印地去親驗「學佛」的實踐。

學佛的修鍊就是學習「善法」並實踐善法。但,什麼是「善法」呢?

「善法」是一種「業」。

業有三種,善業、惡業、無記業;三種業裡面,只有「善」與「惡」兩種業會構成生命的足跡或印記,而無記業是沒有苦受或樂受的感知,在生命裡不留痕跡。

我們一生中有很多時間是處於「無記業」的狀態。就像刷牙、洗臉,或者像狗狗跑來跑去,以及職業裡專門的技術操作,或像彈鋼琴,很熟練的一系列動作成為慣性,不需要經過「心識」抉擇是要去成善或成惡。

不過,即使是在做無記業,如果你是以歡喜心去做,或者你是抱著委屈、甚至愈想愈難過,你的「心」有受到波動、撞擊或干擾,那裡頭就有善、惡了。

所以,學佛的修鍊很簡單,就是實踐善法,怎麼實踐善法呢?在日常生活的言行舉止中不忘放入一些喜樂,多多益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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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那先比丘經》釋157─修鍊人臉

◎釋悟因

方才說到阿難,每一個人來禮見佛陀的時候,都是透過侍者阿難,與阿難說明禮見佛陀事由、時間、地點等方方面面。而當他們看到阿難,每一個人都感覺到相當愉悅,因為阿難隨時都有「喜感」,內心時時沉浸於法喜之中,喜悅就自然的流露在臉上,讓人看了好不歡喜。

「人臉」反應人們內在的心情、情緒,如果見到一副撲克臉,只要那個人走進來,我們就開始心情忐忑,不想要看到那個人,心裡也立馬出現一種糟糕的想法:「不知道又發生什麼事?」

其實,「喜感」這心境是一種修練。因為我們的心情、心緒是一直存在,也不由自主地像瀑流一路向下。所以,在人與人相處、面見的當下,能不忘修整自己,甚至隨時切斷自個兒的心情、心緒去迎接當下,這不是很容易做到的事!

不說做到這樣的「變臉」要折煞很多人,也很少人、甚至不太有人會去注意「修臉」這件事。不過,對於學佛的同道來說,「修鍊人臉」是一項修練,一項可以把佛法運用於日當生活中的功夫。

我們平時總是忙忙碌碌,忙這、忙那,尤其處理公務,每天遇到的人與事何其之多,有時想到難免心煩,何況要去做那種隨時提起、修整容顏的事,真是不容易啊!雖然不容易,也可以把它當作修行,從一開始就當它是菩薩道的一部分。

你也可以思惟:「為別人服務是我的榮幸」,不必是為了得到一份必然的口糧,而是這麼做可以讓自己的生命意義更增上,昇華自己應也是多數人此生的期許吧。

學習佛陀的法,有時並不需要另外設立什麼工具或時間,而是運用作意,讓自己的意念回到內心,調整一下自己的心識。調整好「當下」,你就隨時隨地都在完成、都在散播佛法。可能也在那一刻,你體會到剎那即永恆的意義。

這是我體會到的世界觀,嶄新生命的「創造」也在我們的掌握之中。

所以,隨時歡喜一點、不要太難過,儘管世間是苦,真的很苦,你就告訴自己:「生命是苦,這是佛陀所說苦諦的真理」;同時,「佛陀也說滅諦,說苦是可以滅除的。」「我活著可以服務別人,可以用不同的觀點看問題,有些事情我覺得值得做,就會心生歡喜,這是我活著的意義!」確實,生命的躍動就在當下完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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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那先比丘經》釋156─你可立志,今生要做一個怎樣的人?

◎釋悟因

有人在年輕時懷揣著理想,今生要做一個怎樣的人,做怎樣的大事、為社會作出貢獻,可歲月催人老,驀地回首前塵,一生也就這樣了,談不上什麼成就,也沒什麼貢獻,只在日日月月的輪轉中,溫飽了自己與一家人……

何來理想?何來美夢?生命之輪就這樣無聲無息的輾過,憶起年輕時的澎湃熱血已悄然無蹤,一時,不甘心、赧然湧上心頭……其實,如果你反身自問:需要難過、自責嗎?不需要,認真過、努力過,這就是了。

佛教有一位留名世間的尊者,名喚阿難,是佛陀的侍者。侍者做什麼呢?隨侍佛陀,佛陀的衣食起居前前後後關照;佛陀的弟子來向佛陀請安、問法,阿難引薦的同時也要安置他們,為僧眾以及來見佛陀的居士們做這做那的服務。

可是,為別人服務,不見得人家喜歡,或者做得令人滿意。

在佛陀入滅之後,佛陀的大弟子迦葉質問阿難:你做佛陀的侍者犯了十條的罪過,你知罪嗎?阿難覺得自己盡心盡力了,不解地問哪十條?迦葉說:第一條,你為佛陀摺袈裟的時候用腳踩,怎麼可以對佛陀的袈裟不恭敬?阿難回答:那一次忽然一陣大風吹來要把佛陀的袈裟吹走了,我只好先踩著不讓大風吹走。

迦葉說:既知罪,你就向僧眾懺悔。阿難就出列,真心地、歡喜地到眾僧前懺悔。

阿難清清楚楚地記得,那時因為風很大,佛陀的袈裟就要被風吹走了,他豈不知那是佛陀的袈裟?情勢所迫,他踐踏了佛陀的袈裟。

是了,踐踏佛陀的袈裟就是有過,阿難二話不說,就直心地在眾僧前懺悔。

平常人犯過有時並非有意,可能內心有苦衷、冤屈,就去做了不得已的事情,事後被披露要受懲治時,往往覺得不甘、意難平,這委屈可能一輩子也抹不平。

最近我剛好看到一篇文章,一位外國的學者寫的,他說:人們以工作換取一份薪水養家活口,那是必然的回報,可如果是在工作中做得歡喜、隨時都高興我可以為別人服務,這就產生了附加價值。

阿難有一個最大的特質,經常以歡喜心待人,又因為長得好看,經常內心喜悅面帶微笑,所以阿難很受大家歡迎,但,也有人不喜歡、不滿阿難的服務。

阿難做佛陀的侍者,佛陀的出家弟子那麼多,在家弟子國王百官、販夫走卒上上下下,光是安排行程就花上大半時間,阿難知曉大家的心願,都盼望見上佛陀一面,就不辭勞苦的做這做那,讓大家可以親近佛陀,他自己的疲累從來也沒說,也顧不上自己修行。話說回來,這些服務就做得大家都滿意嗎?當然不。

可就這樣,阿難歡歡喜喜的做了一輩子佛陀的侍者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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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那先比丘經》釋155─以「識」為生命中心,把平凡的人生過得不平凡

◎釋悟因

五蘊,色心二法的總稱,其中的心法,受、想、行、識,包括我們的感覺、感受、思想、想法,其中,「識」這個心法,它的作用是了別、識知,受、想、行等三法生起的時候,「識」常常跟著生起。

舉例來說:

「受」有三種,苦受、樂受、捨受。「受」生起,「識」生起,你就覺了當下是「苦」或是「樂」,或者不是苦也不是樂的「捨」受。

「想」的本意是「取相」,當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等五種感官接觸外在事物時,內心生起的影相,心理學叫做印象。「想」生起,「識」生起,你就覺了當下的影相是怎樣的相貌,也能從過去的記憶取相,從而喚起這影相的「名」,名字或概念。

所以,「想」在取相之後,可能串起一連串的聯想,如記憶、推理等思考作用。

舉一個例子,當我們去藝品店,看到眼前一小塊「槐木」,心裡就告訴自己,這東西是什麼顏色、什麼形狀,聞一聞,很香,這是「想」,看到、感覺到反應出來,你知道這東西的顏色、形狀、味道,這是「識」,了知。除此之外,你看到這「槐木」作成的東西,你生起喜歡或不喜歡的感受,如果不喜歡你就想,怎麼就做成這樣子呢……很多想法、念頭跟著生出來。這些都是「識」的作用。

佛法告訴我們,我們生活在世間,對世間的認知、想法乃至相應的行為,都是以「識」為中心,透過「識」的認知、回應,做出了善或不善的行為。

因此,佛陀教導我們,在「想」生起、「識」生起的當下,要修練「正念」、「正知」,建立正確的知見,讓不善業不生,善法生起。

例如寫毛筆字、彈鋼琴,做這些需要技術,它們是無記業,不涉及善或惡,然而如果我們以愉悅的心情彈琴、寫字,或是自娛或是分享,這就是善法、善業。

世間很多事情都是無記業,例如工人在工地砌磚、拌水泥,學生在書房看書、寫字,媽媽在廚房作菜、爸爸在庭院修剪花木……這些習慣性的行為是無記業,就像一捲膠捲的影片,在播放時一直捲、一直轉。

日常,我們都在做很多慣性的動作。在流水線上班,一個槌工,東西流過來槌一下,一下一下的槌,整天、整月枯燥又乏味,但為了一份薪水你心甘情願。

做一份工作領一份薪水,這是生命基本需求的滿足。如果你作慣性的業務,內心是歡喜、感恩、盡責,你就把生命的境界提昇一個層次。

進一步,你把慣性的技術做到專精,成為技能、技藝,又心生喜悅、感恩,你實現自我的理想,也把平凡的人生過得不平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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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那先比丘經》釋154─「心」的大用,「覺知」

◎釋悟因

人的組成有二類,一個是「身」,身體,一個是「心」,心識、精神、覺知。這兩者佛法稱為「色」與「心」。

我們在做事情的時候,儘管是身體在行動、身體不斷地新陳代謝,但是你所有的這些經歷,都會收納到你的「記憶」。深刻的記憶甚至貯藏到內心的深層,成為永久記憶的一部分。稍淺的記憶可能會淡化、淡忘,但它不會全部都不存在。佛教稱這個為「心法」。

當人老了、退化了,曾經的過往可能再也記不清,不過這是身體功能的老化,你過去所有的學習、經歷、累積的知識會沈澱、消融,成為你自己內心的一部分,這也是生命的精華、結晶。

所以《那先比丘經》說,「置故更受新身」,把故身放下,更受新身,「師」「續自知本經書耳」,「經書」就像生命裡所累積的精華、結晶,也像生生不息的燈火,能讓燈芯繼續燃燒。

如果從此生到來生,從此身到彼身,可以用一條線連接,那這個屬於物質,「心法」哪裡去了?「心」滅了嗎?不,心法不滅才能更受新身。

「色」與「心」的相攝相生是世間最奧祕的存在,唐朝香嚴禪師曾說破這一層祕密,說「身從無相中受生」,生命從「無相」脫胎而來,就像幻化一般。(1)

「無相」在此指的是「心」。禪宗祖師常形容「心」無形無相、非色非聲(2),又說心有很多作用,「在眼曰見,在耳曰聞,在手曰捉,在足曰奔」(3)佛法的核心教法講「五蘊」,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識,兩者探討的是相同主題:身與心的依存關係。色蘊指色身,其餘四個就是「心法」。

「心」的作用,包括色身運作、感受、感知、思慮、意志、決意等多個層面。透過「蘊觀」,觀五蘊,你知道你當下所有的經歷,可以說「心」的大用是「覺知」。

自然界裡有一些東西也很難捉摸,例如光或電,但它們都可以計量,像家裡的用電,電錶測量可以得知每月使用的電量,我們也依用電度數去繳電費。

世界各大宗教稱其教主為「神」、「阿拉」,佛教則尊稱教主為「佛陀」──梵音 Buddha,意譯是「覺者」,「覺悟的人」。佛陀所教導、傳授世人的也是這個「覺」、「覺知」,佛陀示現人間就是要開啟我們的「覺知」、讓我們認識自己的「心」。

「心」無形無色、生生世世容受多少,難以測知;心的「覺知」有多少層次、範圍多廣,也是深不可測,惟有佛陀、大覺悟者,深知己心他心,堪稱「覺者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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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1) 《香嚴禪師語錄》卷1 「身從無相中受生,猶如幻出諸形象」(CBETA, J38, no. B424, p. 612)
(2) 同上,「聖上堂舉拂子云:只是者個非色非聲無形無相」 (CBETA, J38, no. B424, p. 612)
(3) 《大休珠禪師語錄》卷7,(CBETA, J27, no. B192, p. 202)

《那先比丘經》釋153─「色」與「心」是二或一?

◎釋悟因

人死身留世間,神識再生新身。什麼是「神識」?人的精神、認知。人可貴的地方就在於有認知的能力,也就是「識」的作用。不過,「識」有可能處於昏迷、昏睡的狀態,也可能處於無知的狀態,在醫院手術,打麻醉藥就會失去知覺,不感覺到疼痛,所以,所謂「神識」是超越「識」以外的一種認知的存在。

經典經常辨識的一個問題,身體與神識二者──「色」與「心」是合在一起呢?還是分開的二個?如果合在一起,肉身死亡、火化,神識不就沒了嗎?如果是分開的二個,它們可以單獨存在嗎?

這兩個命題自古就沒個定論,那先就以燃燈作譬喻,說「故炷續在,新炷更燃。」生命的能量像「火」一樣,故身帶不走必然再生新身,生命才能持續。

為了讓彌蘭王更明白一些,那先再舉一個譬喻問彌蘭王:

那先問王:「王小時從師學書讀經不?」王言:「然。我續念之。」

「大王!您小的時候是否曾跟老師學習讀書識字?」「當然!」彌蘭王回答。說、聽、讀、寫、算是學識的基礎,這是學習必然的過程。「我續念之」,我現在還記得那件事,這些學習過的東西一直在我的心中。

「念」,憶念,我們的心會憶念這些經歷的過往。「念」是心的作用之一。(1)

那先問王:「王所從師受經書,師寧復知本經書耶?悉舊得其本經書?」

那先問彌蘭王:「老師傳授您經書,您悉數得其所傳,老師還熟悉自己的經書嗎?」

王言:「不也,師續自知本經書耳。」

彌蘭王回答:「不會啊!老師教授給學生的知識老師自己還繼續保有啊!」

「悉舊得其本經書」,用一句現代傳神的話語:老師的學識被你吸光了,就像是把東西給別人,自己是不是就沒了這東西了呢?

當然不是,老師傳授的知識是他自己的學養,與知識不同,學養深入人的骨髓,沒有任何人可以取走。

那先言:「人身如此,置故更受新身。」 (2)

學養就像人的心神、神識,人死後身體遺留世間,神識再生新身。

文章出處:悟因法師談人生系列-8-那先比丘經的啟示-105.10(第12片光碟)VTS_01_01-02:13-11:55。

(1) 關於「念」這詞,這裡話外提醒一事:當我們說「我記得那件事」,這時的「念」往往隨著情境而轉,心中所顯現的只是當時的影像罷了。
(2) 《那先比丘經》卷3,CBETA,T32,no. 1670B, p 715。

《那先比丘經》釋152─業力與無我

◎釋悟因

「業力」是什麼?業力是一種滾動的力量。

「力量」,這詞容易理解,一種勢力、力度,例如從事體力活動,體能激發就產生力氣。

在物理概念上,「力」有竭盡之時,當體力活動停止,不再消耗體能,力氣也就不再,然而,佛教的經典卻說,「眾生無始生死,長夜輪轉」,業力的滾動沒有因為「死亡」而終止,死而復生、生死無已,這是為何?

先來看看我們這一生的業力是怎麼激發,動力的來源是什麼?

回顧我們這一生,可能出生之後就一直待在某個地方,直到終老;有的人則是不斷地遷移,有時移居這裡,有時移居那裡;當你搬到一個新的地方,遇到的人事物是一套新的組合,你得重新適應、面對,新的工作崗位、新的同事、朋友、鄰居,就像動過手術之後血脈重新連結,你得建立一套新的連結模式。

如之前所說的「燃燈」,燈芯不斷地燃燒,舊的燈芯燒完了,新的燈芯繼續。

「業力」的轉動,與你的生活、環境有關,與你的職業、能力有關,與你的家庭、周圍的這些人有關,如何與這些人配合,你是要應付應付,或者要斡旋其中、又或者深深地沈浸入某一種組群,沒有一個定數,所有的境遇沒有一套相同的組合模式,這就產生了千百種、千萬種的組合與變化。

業力是一種行為能力,每一種新的業緣構成一套新的組合,促使量能動起來,這就是「做工」、「造業」;一套新的「業力」在那裡滾動,讓你去處理那裡的事。當你的機運轉到另一個地方,又有其他環境的刺激,可能你的能力剛好被需要,你自己又好學,就轉起另一種因緣,那個力量、力度是更加地加大。

就像這樣,生命之火繼續燒燃,一次又一次不同的境遇,產生一套又一套新的業緣,好像不斷添加「柴火」,使得作業的勢力持續、滾動不停。業力的滾動是無盡的因緣組合在延續,不會因為去了舊身換新身就在當下終止。

佛教經典經常探討的一個命題「有我嗎?」世間是否有一個連貫、統一、可以自主的「生命主體」?答案是沒有。這就是「無我論」。

「無我」說的是,在業力的滾動中,沒有一個造業的主體、無有造業者。

文章出處:悟因法師談人生系列-8-那先比丘經的啟示-105.10(第11片光碟)VTS_04_01-20:11-23:22。

《那先比丘經》釋151─有情的「心」

◎釋悟因

世間無常,無常來自時間的摧化,也來自居住其中的有情之「心」的推動。

世間,分為有情世間和器世間。人類是有情之一,蟲魚鳥獸也是有情,有情居住的環境就是器世間。有情與器世間互動,形成器世間不同的樣貌;尤其「城市」的生成,於其中出出入入的各色人物,都參與了城市的形塑、建造。

舉例來說,臺灣有一處有名的地景──「萬華」,現在在哪裡?在臺北的東區。「萬華」早期稱為「艋舺」,是個港口;「艋舺」是在臺北的西南側,由於是商港,曾經盛極一時,現在則是政府機關很重要的行政區城。

時景位移,由於是有人在其中活動,「城市」也好像具有生命一般,不是固定不變的樣貌。有情之「心」的造作,形成一種影響力,稱為「業力」。

「業」這個字,在華人的世界裡一般很少使用,也不太能理解。到底「業」在哪裡呢?其實「業」是指我們的「行為」,也就是我們的日常生活、語言表達、從業就職、學習或者賺錢養家、與家人相處等等,這些都統括為一個字──「業」。

與我們比較密切接觸的是你的眷屬,例如家人,近距離的接觸往往會把微小放大,看到彼此的缺點勝於優點,因而產生怨懟、不滿,甚至動粗捉撕;現代的家人也擴及到寵物,有的人養貓、養狗陪伴自己,把牠們當家人相互繫念。

「業」這個字是印度佛教傳到中國而在中國形成的文字,也傳來中國一種不同的思想或思惟。在印度或者佛教,「業」本身是一種文化,一個系統性的思惟。

簡要的說,日常表現在我們的身體、語言的運作,都稱為「業」。當這些作為形成習慣、習以為常時,就稱為「業習」。「業」的造作或與人互動彼此產生的影響,就叫「業力」。進一步說,行為表現的好與壞,會形成好或壞的結果,稱為「業果」;善的業會有善的果實,不好的業會有不好的果實。

佛教強調果報,因為品嘗這些善果或不好的果,則是始作俑者──你的「心」會感受到善好或者苦澀、不喜歡。

有說,既然是自己造作不好的業,就自作自受罷了。其實,事情沒那麼簡單。因為一般人在受報時不是吃了苦果就完事,往往又生出瞋怒、反擊,形成因果牽連,雪球越滾越大。

佛教勸人從畏因開始,因為「業」的促動都來自我們的「心」;也就是先有意念、動機,才有這些「行為」。所以,想在世間好活,就要學會看住足下,每個「業」的當下,都是正心、正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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